2014年8月12日 星期二

過度同理

積極傾聽的另一個問題在於,如果你確實敞開心胸傾聽別人的需求感受,可能會難以承受,變得沮喪失落。比方說,你聽到有人痛失愛子,結果你非常難過,覺得無法承受他們的喪子之痛。心理學家有時把這稱為「過度同理」,就像是在別人的想像中陷得太深。在充滿精神創傷環境下工作的人尤其容易出現這個症狀,例如照顧絕症病童的護士、人道救援工作者,還有性侵受害者的治療人員。我跟一位因此離開職場的心理治療師談過,他描述說:
  為了當個還算稱職的心理治療師,我必須有辦法準確想像面前那位對象的人生與感受。我這麼做時會全神貫注,感到滿足。他們說出自己的創傷與痛苦時,我能撐住,接下他們的苦痛,讓他們知道如何控制憂鬱情緒。問題在於我害怕這份工作。每逢星期天,我害怕下一個星期的到來,平日則睡不好覺。我得知他們的創傷,幾乎彷彿變成是我在面對他們的憂鬱。恐懼之情壓過滿足之感。我大概掙扎了三年,最後再也無法承受,只得放棄這份工作。
我尚未發現任何研究指出到底有多少人深受過同理之苦,或者多常因此不肯為他人挺身而出。不過,考量到同理心是呈「常態分布」(鐘形曲線),合理推估大概只有百分之四至百分之五的人口有此困擾,也許更高比例的人偶爾如此。
那麼可有因應之道?一般做法是建立自我防衛機制,阻擋掉別人強烈的痛苦情緒。我發覺國際援助人員多半有一種黑色幽默,有助他們面對日復一日的悲慘場面。心理治療師通常只處理一定人數的重度創傷患者,並確保自己在碰到棘手病患以後,有個對象能陪他們暢談甘苦。(稱為「督導」。 )了解自己的極限相當有用,如此一來,你可以適時從對談等狀況下抽身而出,不至於被逼到極限。心理治療師菲莉帕.派瑞跟我解釋過說:「為了不要被過度同理逼得心力交瘁,你得在自己的極限前面先設定一條底線。也就是說,你得先戴上氧氣罩,再去幫忙大家。」在自殺防治中心工作時,她只有接完一通得長的來電,絕對會稍事休息或找同事聊天,確保自己有夠多氧氣,再繼續迎戰下一通電話。
過度同理是個嚴重的問題,但我們得記得只有少數人會遇到這個狀況。對社會上的多數人而言,問題在於缺乏同理心而非太有同理心。
-Roman Krznaric,《同理心優勢(Empathy: A Handbook for revolution)》 ,頁165-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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