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25日 星期四

同理心的準確性

同理心最重要的是,一種能夠準確地理解別人的想法與感覺的能力。「準確地」是非常重要的,因為若是你誤解了,你的回應就會偏頗。我們的認知準確與否會直接影響我們回應他人的思想或感覺時是否具備一定的敏銳度。我們如何知道我們的感受是準確的?心理學家提供了下列幾則關於同理心的準確性的深入見解。
  • 要能理解別人的想法與感覺,我們必須全心全意地關注當下。要能準確地同理別人,必須專注於每個片刻的互動(也就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此外我也必須認識對方的個性、人格特質、判斷和意見。
  •  彼此要誠實地互動,就必須承認這個事實:我們既有的偏見或定見,會影響我們對別人的理解。同樣的,任何關於個人的理論也必須重新被檢視,以免造成彼此的誤解。舉例來說,心理分析理論認為,施虐狂與暴力行為其實源自於天生的攻擊驅使:我們之所以變得暴力,因為這是人類天性的一部分。然而,最近的研究顯示,生長在父母離異或酗酒、肢體暴力、缺乏同理心的家庭的兒童,發生攻擊行為的比例高於那些生長在充滿愛與同理心的家庭的兒童。心理學家凱西.維敦(Cathy Spatz Widom)曾進行一項長達二十年的研究,追蹤九百零八位兒童的成長經歷,結果發現,曾被父母虐待的兒童因暴力罪行遭到逮捕的次數比控制組的兒童高出百分之五十。虐待衍生出更多的虐待,暴力造成更多的暴力,同理心激發更多的同理行為。一旦我們了解別人對待我們的方式會直接影響我們的行為,就能更準確地理解我們的想法與感覺,引導出更誠實、更真實的互動。 
  •  如果彼此的關係是不快樂的,就更容易誤解另一半的正面行為,而且會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不相信對方的行為只是湊巧,並非有意的。換句話說,你很有可能把好意的行為看成是惡意的,誤解對方表達關心和擔憂是不懷好意的。
  •  如果我們相信熱情與浪漫的重要性,便能提升我們理解另一半的想法與感覺的能力。根據研究人員提出的理論,當我們重視熱情的重要性,就比較願意盡力讓這段關係更熱情、更浪漫。我們可以這麼說,只要相信就能成真。正如同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所說的:「信念可以自我證明。」
  •  隨著時間的累積,準確同理別人的能力會更為提升,然而一旦相處久了,就有可能產生自滿與熟悉感,這反而會傷害同理心。當我們熟透了彼此的每一個動作,就再也不願意花心思了解對方情緒的轉變以及複雜的思緒。自滿不利於關係的維持,因為當我們自認為了解對方的一切,也就沒有成長的空間與驚喜的可能。一旦我們不再花費時間和精力發揮同理心,我們便會習於透過過去的表現來推論和評斷,再依據這些推論與評斷回應對方。要能準確地同理別人,雙方都必須將對方視為一個持續在變動、成長、調適,而且充滿驚喜的個體。
-Arthur P. Ciaramicoli & Katherine Ketcham著、陳豐偉/張家銘譯,《你的感覺,我懂!》(The Power Of Empathy) ,頁234-236。

2014年9月20日 星期六

選書十本

楊腓力《恩典多奇異》
村上春樹《人造衛星情人》
倪柝聲《讀經之路》
梁家麟《凡人的祈禱》
楊絳《我們仨》
以賽亞.伯林《俄國思想家》
丹尼爾.譚米特《星期三是藍色的》
尼爾.波茲曼《娛樂至死》
賈樟柯《還是拍電影吧,這是我接近自由的方式》
本田直之《北歐式的自由生活提案》

2014年9月8日 星期一

宛如走路的速度

電影也應盡量用不直接說出悲傷或寂寞的方式,表現悲傷或寂寞。我想創作的,就是有效利用類似文章裡的「行間」(留白),讓觀眾自己以想像力補足的電影。但是,目前橫亙在電影業面前的難題是,做為「前提」存在的「小規模電影院文化」,早已被迫變質為影城這種龐大娛樂設施「消費」的餘興節目,岌岌可危。不過,電影製作者也不能只顧著感嘆,而必須試著摸索:如何在這種新的場所與觀眾締結某種關係。
-是枝裕和,〈行間〉,《宛如走路的速度》,頁24-25。

2014年9月5日 星期五

下流志向:為什麼孩子不上學、不工作

當只有少數人實踐遠行的時候,對個人、對社會都有好處。但如果這是多數人一致的行動,就會對個人、對社會帶來負面影響了。問題在於所占的人數比例。尋找「青鳥」絕對不是件壞事,但如果大家都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青鳥」,誰來處理其他瑣碎的事?在人類社會中,當然不能缺少像「青鳥工作」一樣浪漫又有原創性工作型態。然而,在日常生活中沒有人注意、卻又非得有人做不可的事情,像「鏟雪工作」等,畢竟仍是維繫社會運轉所不可缺少的環節。
從事「鏟雪工作」的人很早就出門,當大家還在沉睡時,已經悄悄把雪鏟到路旁。當人們一早出門,走在路上時,早就看不到鏟雪人的身影了。沒有人知道是誰來鏟雪,當然連感謝的機會都沒有。如果鏟雪人不先除雪,等雪結凍,走在路上的人很可能因此滑倒扭傷腳踝。在這些看似微不足道卻很重要的環節,如果沒有這些人的付出,社會根本無法運轉。 
我認為,那些尋找「青鳥」的人,對於「鏟雪」這類工作似乎欠缺敬意。或許正是因為輕視、厭煩這種平凡無趣的工作,認為「我不屬於這裡」,才會游移不定,四處晃蕩。
內田樹,《下流志向:為什麼孩子不上學、不工作》,頁122-123。

孤立,還是自立?

對「孤立者」而言,其他的人都是妨礙自己追尋自由、實現自我的絆腳石。享受百分之百的自由是「孤立者」的目標,因此「他人的存在」已經使他的自由受到制約。「孤立者」認為,其他人的存在,壓縮了自己的可動空間;而可動空間受到制約,意味著「孤立者」的自由已經受到傷害。在這樣的邏輯下,對「孤立主體」而言,最佳的狀況是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不是嗎?只要「存在」就是「敵人」,當然也就是主體自由的妨害者;如果是「朋友」,就會有相互照應的義務;就算只是「奴隷」,也會有撫養或管理等瑣事。換言之,追求「百分之百自行決定、自我實現」這種不切實際的目標的人,理論上必然將其他人的存在視為自我實現的妨礙,因而感到不快。
對「自立者」而言,情況並非如此。所謂「自立」不是一種靠個人努力而建立的性格。光是隨口說出「我可是很獨立呢」來虛張聲勢,無法成為自立的人。唯有個人具備判斷能力、言談得體、行動合乎經驗,同時了解自己需要周遭人們不斷指教、支持或其他協助,才能稱得上是「自立者」。「自立」不只是一個名詞,而是一種尊稱,代表周圍的人已經認可「此人已能自立」。所謂「自立」是參考團體的經驗而行動,最後獲得的外部評價。因此,「自立者」的身邊圍繞著許多不同的人,不論是「敵人」、「朋友」或「應保護的人」,他們處於群體的社會中。在這樣的網路裡,「自立者」不斷地塑造自己、解體、再改造、提升視野,如此,才算是一個真正的「自立者」。
-內田樹,《下流志向:為什麼孩子不上學、不工作》,頁100-101。

2014年9月1日 星期一

真實的記憶

 就算是最無所不包的資料庫也有所不足,舉例來說,有種每個人都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是「數位記憶」裡找不到的,那就是「故事」。我們是天性的產物,同時也受到生命中獨特經驗的形塑。我們或許就要有辦法辨認大腦的哪些部分負責長期和短期記憶了,但在大腦裡頭卻找不到機器式的簡單記憶模組。
的確,人的記憶不可能獨立於想法、感情和個性之外。我們的經驗、行為和學習都會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我們會將各種事件、人物和想法內化;我們會反省,會改變心意,也會有錯誤的記憶,昨日種種,持續成就今日的我們。就如同我們無法將感覺或信仰交由外部裝置處理,真實的記憶也同樣絕不可能和我們自身分離。
尼可拉斯.卡爾(Nicholas Carr)二○一○年出版的《網路讓我們變笨?》提到:「真實記憶之所以栩栩如生、特性鮮明(更別提記憶的神祕難解、脆弱易逝),都是因為其偶然性。記憶存在時間之中,隨著身體變化......我們一旦開始使用網路取代個人記憶,繞過鞏固記憶的腦內程序,我們就冒著掏空富足心靈的風險。」
-Tom Chatfield,《如何在數位時代活得自在》,頁74-75。